APU Inop (上)

貨機如果由香港向東飛,飛去北美一帶的地方,十次有九點九次都要經過Anchorage,Anchorage可以講是我們貨機的一個油站,我們需要在那裡加油,再繼續餘下的行程。Anchorage位如Alaska,大約北緯61度,比起香港(北緯22度),算是很北的一個方地,那麼北的地方,很多時都非常冷,冬天時負十幾度是很常見,夏天的時候都只是十幾度,另外高北緯的地方日照時間隨季節可以變化好大,冬天時日照只有五個多小時,夏天時就算太陽落山,太陽都只是在地平線下小小的滑過,所以天空還是亮亮的,感覺像有全日的日光。 某天準備在香港出發去Anchorage,747的機齡都開始老,經常都壞APU(Auxiliary Power Unit) ,剛巧Anchorage落著大雪,在落大雪的寒冷天氣無APU是一件幾煩的事,飛機引擎要靠APU供氣去起動,無APU就要靠air cart去供氣給飛機,那些是加壓的空氣,可以用來起動引擎和空調之用,無APU不是很大的問題,只是工作上是很麻煩,尤其是大雪的時候,當飛機泊好關掉引擎後,就無APU去推空調,如果是客機無空調會收到好多客人的投訴,貨機的話有些貨物是需要控制溫度的,所以都會影響貨機的運作。 另外用外部的air cart去供氣起動引擎都有一些風險,首先要機場有air cart,可能其他飛機正在使用,未輪到你用,就算到你用,air cart不一定有足夠的氣壓去起動引擎,還未計氣溫、機場高度等因數都會影響起動的成功率,最後,無APU即是關掉引擎後會無電,需要靠external power好似插插蘇的供電給飛機,而external power好多時都不穏定,突然斷電就全架機都黑掉了,你輸入flight computer的資料又消失了,一句講完,無APU,就係煩! 史丹準備由香港出發,坐在cockpit裡,看著techlog Ipad,又壞掉APU,再看看Anchorage當天的天氣,一直都下著大雪,忍不住打電話返公司,問清楚公司是否知道我們APU壞掉了,當地天氣又不好,還是先修理好再出發吧, 很奇怪,公司聽到史丹的電話,有點恥笑史丹說:「哈哈哈,壞APU有乜問題呀?現在有四架貨機在Anchorage,全部都壞APU,你安心上路啦!」史丹突然不知給他什麼反應,史丹是否很蠢呢?明明無APU是可以飛的,還想修理好才出發,但全部貨機都壞APU,你不覺得有些不妥嗎?當然,只要飛機在限期前修好APU,飛機是完全合法地飛,史丹只是覺得那麼多飛機在無APU的狀態去飛,不是太理想。 史丹跟著公司的指示,安心上路去Anchorage,當地還是很冷,滿地積雪,史丹不喜歡在雪地上taxi,因為好難看得清楚地上的白線,泊好飛機不能立刻關引擎,無APU關引擎會全機停電,你會以為飛機由香港出發已經知道無APU,目的地地勤一定有ground power在泊位等你呢~ 跟據經驗,一半半啦,有時有,有時engineer一直等你關引擎,你又不停等engineer幫你插ground power取電,大家互等,直到天荒地老。等到有ground power,又做好所有after landing的文件,史丹就準備去酒店休息,留一架無APU的飛機給下一手,繼續這架機的行程。 逗留Anchorage的時間有長有短,短則半天,長則幾天,冬季的時候冰天雪地,困在酒店幾天時間真的很悶餅,但身為能屈能伸的同事們,總有他們一套去好好利用layover的時間,最經典見過有人在美國訂了塊廢棄紅酒桶蓋,送去酒店,他已帶齊所有木工工具,在酒店房把廢木翻新、切割、打磨、雕刻再上油,變成一塊有牌子,純手工,帶紅酒香,獨特設計的砧板,史丹看看他的相片,還以為是大公司的貴價商品呀!史丹没有那麼多技能,只有特瞓!瞓完又搵食,食完又去瞓,最開心的時間是準備開工,因為不用在酒店齋等。

MEL

Minimum Equipment List (MEL) MEL在史丹的文章中都出現了很多次,事實上,能夠準確在運用MEL,都是機師其中一個很主要的技能。 如果你忘記了什麼是MEL,MEL說明飛機什麼系統壞掉,飛機還可以在合理的安全程度下去飛,當然這是有條件的,可能是某個時間之內要修理好,或者有其他的後備系統可以替代壞掉的部份,亦有可能是你當天的飛行並不需要這個系統。 聽起來好似好簡單,MEL寫著可以壞什麼,那些系統就不用理會啦!問題就在這裡~ 首先,一些系統壞掉,你不一定是不理它就OK,很多時候都有一些程序要做,去確保壞掉的系統不會影響飛機的安全,例如你一邊的hydraulic system pump壞掉,你要設定其他推動hydraulic pump的系統運作正常,去提供後備hydraulic power,準確地進行那些程序,是飛行安全很重要的部份。 另一方面,理論上,MEL上無記錄的系統,是必需運作正常才可以出發,但MEL並不能記錄飛機上所有大大少少的東西,一些非常明顯,鬼唔知呀媽係女人的東西,MEL係不會考慮的,例如:隊長隻杯係無寫入MEL的,但係人都知,無隻杯,是不會影響飛機出發的,(old seafood隊長另計)飛機製造商,是預計你有合理的邏輯常識,去判斷飛機能否合理安全地出發,基於這個合理邏輯常識的假設,你應該知道,某些東西壞掉,是很明顯可以/不可以飛的。 少了一個引擎可以飛嗎?而在多個系統壞掉時,MEL是不一定能講出,多個壞掉系統之間是否抵觸,如果不同的系統不能運作,而中間是有關聯和抵觸的話,飛機是不能安全地飛,例如其中一個electrical system壞了,它會影響要用電推動的hydraulic system,你要留意會否後備的hydraulic system都壞掉,MEL是不會完全地說明不同系統之間的關聯,這些邏輯常識要靠機師或工程師去判定飛機是否安全,當然多數時候隊長都是最後一條防線。 今轉是史丹轉貨機的一週年紀念, 即是一年一度的Line Check,史丹都無什麼可以特別去準備,主要都是看看當地機場的procedure,還有沿途有没有不同的程序要做,跟史丹一起飛的是一位比較fresh的FO,還有大sir坐在jumpseat,評核史丹的工作表現。 考試先來去印度,等於踢波先來落雨,很令人沮喪,雖然史丹都飛了很長日子,但去印度的次數卻很少很少,對那地方的經驗並不多,尤其是印度ATC講無線電,真係聽到你流耳血都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,很多時候都是純靠經驗去估他們在講什麼。 在出發前史丹在家檢查今轉機的文件,記錄中看到飛機有很多照外面用的燈壞掉了,飛機上有很多外用的燈,Landing light有四盞,可以照跑道遠處,Runway turnoff light有兩盞,可以照左右兩邊方便轉彎,Taxi light有兩盞(747-8),可以照近距離的taxiway,今次其中一邊的landing light壞掉了一盞,MEL說每邊壞一個都OK,無問題,另外rwy turnoff light全部都壞掉,MEL說只要壞燈那邊,兩盞landing light都正常就OK,其實背後的意思是一邊壞一盞燈可以接受,但一邊壞多盞燈就太暗,看不清跑道,不可以飛了,唔..... 現在rwy turnoff light兩邊全部壞掉,即是兩邊的landing light都一定要全部正常才可以飛,但現在landing light都壞了,即係這架機不可以飛! 不用太擔心,現在還未上飛機,Engineer可能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,正在維修那些燈,等史丹上飛機後再確認他們有否做妥就可以了。 OKOK….史丹上到飛機,坐在cockpit裡,拿著techlog ipad仔細地讀,大sir好好,自動舉手幫史丹出去做walk around,史丹望著ipad,嘆了一口氣,很不想的出現的情況出現了,Engineer簽了架機出發,但之前那些燈的問題完全無解決過,即是他們没有留意這架機不能飛,簽發了飛機,跟著走了......大sir剛好walkaround完回來,史丹解釋了現時的情況,再麻煩他去找Engineer回來收拾這個爛攤子,幾分鐘後大sir說找不到他們,史丹只好打電話回公司的工程部,找人過來幫手。 隔了好一段時間,簽發這架飛機的engineer終於都回來了,史丹向他解釋了飛機不能夠有互想抵觸的MEL item,那些燈不可以同一時間壞掉,Engineer拿著MEL看了一段時間,又回來跟史丹說:「What problem?」史丹再逐隻英文字,跟他說明問題在哪裡,聽他的英文帶很重的普通話口音,看著他滿頭問號的樣子,史丹開始明白,為什麼他滿頭問號,他應該看不懂MEL裡的英文! 史丹解釋了一大輪,這架機必需維修好才可以出發,史丹問:「How long you need to fix my aircraft?」「呀.... Don’t know。」Engineer答。「I need to... Continue Reading →

Christmas Market

貨機去的目的地,機程通常都比較短,因為747貨機載滿貨是很重的,無法像客機一般機十四五個小時那麼遠,所以貨機的機程很少會長過十小時,當然都有例外的時候,例如飛機很少貨好輕,或者有很強的順風,這樣有時貨機都可能會飛長途機的目的地。 一班機的機程長短,會影響機師可用的duty hour,亦會影響那班機所需要的機師數目,本來duty hour和機師數目都需要一些複雜的計算,但超簡化來講,就是越長的機程,需要越多機師的數目,越多機師的數目,機師可用的duty hour亦會越多,由於貨機很少長途機,所以機師數目多數都在三個人或以下。 難得今轉由德國回港,竟然有四個機師,不計算訓練,今次是史丹在貨機機隊第一次有四個機師,嘩。。。真係有種好強烈的幸福感!機程十個半小時,有四個機師,扣除起飛降落,史丹可以有四個多小時休息!一程機可以有四個小時以上的的休息,呀!天堂呀!幸福感是真實的,但亦都很悲,竟然因為比較少睡眠不足而高興。 史丹其實不只是簡單來回德國,而係先去印度,花幾日時間在當地,再飛去法國,由法國做回一個乘客,坐其他航空公司飛機去德國,同事提醒史丹,如果坐其他公司飛機,超過一半時間都無人接你去客運大樓或酒店,you are on your own。 史丹半信半疑,在法國降落後,行落停機坪,當真無車接送,史丹站在機底,氣溫只有兩度,睡眠不足,寒風中只有乾等。 飢寒交迫之下,再等下去都不是辦法,要找當地巴士公司的電話,打過去找車過來,求神拜佛他們要懂英文,經過一輪雞同鴨講,似乎他們聽得明史丹的flight number,大約半小時後終於有車來,但司機完全不知道應該送史丹去哪一個客運大樓,因為是否要過關,內陸或國際線,做法完全不同,司機最後決定把史丹在其中一個大樓放低史丹過關,再安排另一架車送史丹去國際線客運大樓。 「喂,你唔好放低咗我又無影喎,我有connecting flight要趕㗎喎!」史丹說, 「放心放心,我叫定同事在另一邊等你。」司機用法國口音的英文答。 幾經波拆終於來到轉機的客運大樓,拿到登機證後,再過安檢,死趕爛趕去到閘口,唉,flight delayed。 候機的地方空間很少,在閘口的椅上坐下來,好倦好倦,飛過來已經是通頂,没有食過什麼東西,在機底又吹了很久寒風,整個人都有點謝皮... 為了不太吸引其他人注意,史丹加了一件外套在制服上,免得其他人見到一個喪屍機師在等上機,等了好一段時間,最終能夠上機,史丹一上到機上,便立刻進入冬眠mode,當再次睜開眼睛時,都已經在天上了。 史丹以為「等」是貨機的頭號特徵,怎料其他航空公司的客機都不例外,降落後等泊位,泊位後等開機門,開機門後等接送巴士,有巴士後去同行李帶等行李,前等後等,等的時間比飛行時間還要長,其他乘客都好燥,因為有connecting flight要趕,但史丹卻見怪不怪,因為等已成為史丹工作的一部份。 很久很久没有到過德國,一如同事之前所講,到步後都需要一大輪電話才安排得到交通回酒店,太耐無到德國,到酒店後都不知道哪裡可以找食物,本想睡一兩個小時才出街找食,但躺在床上時實在太餓,所以決定帶著疲倦的身軀出街找食,不算太多德國人懂英文,在外面的餐廳吃飯確實有點困難,史丹四處找找,剛巧是聖誕佳節,德國的Christmas Market正在開放,那個市集只有聖誕日子才會開。 有很多小檔攤賣東西和食物,人流很多,氣氛很好,很像中國人的行年宵文化,聖誕市集有種Mulled wine,是熱的紅酒,很多人三五知己走在一起,在冷風中飲著熱騰騰的紅酒,別有一番氣氛,史丹一個人在市集中穿插,在歡欣人群的笑聲中想著,如果自己家人都可以在這裡一起過就好了。 餓著肚子找到一個賣德國腸熱狗的攤位,剛燒好的香腸,在麵包上飄出熱騰騰的蒸氣,香氣撲鼻,在兩度的寒風中做成強烈的對比,史丹望著手上的麵包想,因為工作没有足夠睡眠,這幾年收入減少,不停的隔離檢測,長期跟家人分開,再辛苦都無人知無人理,連去酒店的車都要自己找,看著別人開開心心的過節,自己一個人在寒風中拿著僅有的麵包,百般感受在心頭,像這幾年的心情都濃縮在這個熱狗上。 一方面感恩飢餓中還有一口可以吃,但又有強烈的孤獨無奈感,忍不住流了兩滴眼淚。 逗留德國的時間很短,很快便要準備上車從酒店離開,FO已經在酒店外吸了幾支煙,他說要一邊吸煙,一邊selfie,再放上social media,他說這是”timing”.。 行外人可能不明白他講什麼,但我明,因為他吸煙企的位置,正正就是年前有機師同事離開酒店給人家影了相(當時防疫政策不准機員離開酒店房),最後失掉了工作。到現在一樣四處都是肺炎,但你可以大搖大擺的站在同一個位置吸煙,這就是timing。你有無捉緊你的timing?找個時間跟家人相處,同很久未見的朋友說句問候,見到有需要的人及時伸出援手,撞見機員們說聲多謝呢? 圖片來源:https://christmasmarketsineurope.com/frankfurt-christmas-markets/https://www.expatica.com/de/lifestyle/holidays/christmas-markets-in-germany-105201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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